下乡调研实录:无法取代的夫妻店

​电商论、资本论、实体危机论,我们经常被网上的大肆报道弄得人心惶惶!那么三四线城市以及乡镇实体店是否如媒体报道所言那么危机重重呢?连线家首席调查员曲易飞深入东北乡镇夫妻店进行实录调查,从前线发来的报道,供诸君阅览。

阅读全文前,笔者告知诸位:心智动摇最可怕,当我们自己怕自己的时候。

早上6点,“杜哥仓买”准时开门迎客。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这个并不起眼的40平米的夫妻店却撑起了一家三口的大半收入。在誉为北国冰城的哈尔滨,人均收入只有4000不到。这样的收入在省会城市偏下游,但高于多数三四线城市,而中国大部分的城市大多是这样的收入水平,具备一定的代表性。所以,笔者决定以身边的这座城市做一次跟踪调研。

夫妻便利店的人文生存法则:

“哟,大哥来了,今儿整点啥?”

“两瓶大绿棒子,来一袋肠。”

坐在便利店,杜哥每天都要迎接一波又一波的顾客,虽然不乏一些来去匆匆的路人,但多数是熟人,至少是个脸熟。久而久之,大哥对身边的顾客喜好和性格了如指掌。“你看这个进来的哥们是旁边送货站的。每天来一瓶白酒。”杜哥在这个四十多岁的大汉慢慢走进屋的功夫,回手从货架拿下了一瓶玉泉二两半,待这位老顾客一进屋便笑呵呵的把酒递了过去。

顾客也是一脸欢喜拿过酒转身出门。我好奇的问杜哥,他怎么不付款呢?“不急,货站定期一起来结。”我有点不解,这么小本生意也好赊账么?杜哥说道,你不懂,这帮人每天都来买东西,次次结算多麻烦,都是街坊邻里的,跑不了。

自从离开中国移动外包公司后,杜哥已经在此开了五年便利店。热情的杜哥看着身边的顾客从陌生到熟悉,有时邻居帮忙存个货,甚至把孩子寄存一会儿也是常有的事。用杜哥的话说,这个便利店,是生意,但做的更多的是人情。

电商的冲击和微信的改变

开了五年的便利店,杜哥最大感受就是什么都在涨,只有流水不涨。

“现在确实不行了”杜哥一边抽着烟,一边盘算着昨天的营收。

以前好的时候能够上3000流水,这两年物价涨了,但流水却没上去,相应的毛利不变,实际上是赚的少了。

回首望去,这个40平米的夫妻店多数陈列着日常必需品和快消品,虽然身后就是电力系统的家属小区,具备消费能力,但杜哥的店中几乎没有高端零食。在杜哥看来,那些东西是好赚,但是价格高买的人太少,想吃的都去京东淘宝买了。“不是没进过,消费能力还是不行,进了卖不动压货都得自己消化”。

虽然说,随着京东天猫超市的开张,电商影响的更多的是传统大型商超,但对小店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的,一些高端食品毛利高,但高毛利的产品电商的便宜。多数常吃的消费者多数选择电商下单囤货。这无形中堵住了夫妻店的升级通道。

“便利店卖的是实效,以前我们还能卖一些成件的农夫山泉。结果现在京东卖的一提水比我们还便宜,早点买当日就能到达,还送上门,这玩意影响还是很大的”杜哥慨叹到。

但科技的进步对夫妻店来说并非全无好处:“前两年微信支付为我们每月减少至少百十块钱的损失”,以前收现金的时候总会出现找零以及误收的假钱成了压箱底的废纸。微信支付流行后,这部分的损失无形中避免了。至于那1%的提现手续费,杜哥从不担心。因为进货的时候,钱又从微信花了出去。

在社区,便利店卖的不仅仅是生意,更是人情

“我感觉,夫妻店在我们这样的县城或者乡镇是必然存在的。”忙了一上午的杜哥偷着无人的功夫坐下来,随手点起一根长白山。

为什么?

“你看,电商搞的那些无人售货机也火过一阵,最终在小区还有剩下么?北上广哥也去待过,你们那套先进玩意在东北或者说小一点的城市根本玩不转,新鲜劲一过就是一堆无人问津的垃圾。”。

诚然,曾经也火过一阵的无人售货机在许多城市的小区铺过。但不久后就经营不善,或是拆除或是停售。

但另外一边,马云号召的社区新零售大潮似乎决心要啃啃传统便利店这个“硬骨头”。

他们在进攻线下实体店的第一步就是打高科技旗号,试图用无人便利店开起底乡镇夫妻店,节约租金、节省店员、24小时不停歇等大肆鼓吹五人便利店的优势。以缤果盒子为例,这家无人便利店制造商号称日收300盈亏平衡,投入运营当月即可实现盈利。

而作为在电商行业浸润10多年的曲易飞精打细算了这笔账,认为300元盈亏平衡根本不现实。

带着这些问题,笔者决定以杜哥仓买为例,把夫妻店的经营情况进行一个摸底。

杜哥的店目前是40平米,一进店映入眼帘的就是面包等零食,转过身的货架是各色泡面。往里一点则是两冰箱的矿泉水饮料以及乳制品。货架对面是烟草,再往里走则是一些小日用百货和货物的储备空间。

就是这样的一个小店,每天的流水在2300~2500之间,毛利15%,房租2万6,水电每天40元,同时电费的冰箱都是由不同品牌厂商出资设立,并且出电费,两个立式冰吧以及两个冰柜每个每月300块电费,电费基本被冲抵甚至略有盈余。

这样每月按照2300元的流水计算,毛利15%,除掉2166的房租后每月不算杜哥自己的净利润为:8184元。按照哈尔滨的便利店招收平均成本为2500元,8184-2500=5684元。

看到这样的小店每个月有将近6000的净收入,笔者也甚是惊讶,不禁向杜哥提出为何不雇一个店员来让自己时间更加灵活呢?杜哥神秘一笑道:“夫妻店卖的不仅仅是生意,更是人情”。

夫妻店面对新零售的态度:不恐慌,不在乎

日头偏西,杜哥的小店迎来了每天相对闲适的时光,随着与杜哥深入的探讨,笔者不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觉得电商杀入你们实体店,会影响你们的生意么?

结果出乎笔者的意料,杜哥摇摇头,淡定的回答道:“我觉得这不大可能。”

一方面,如果进入社区,那么无人便利店地理位置覆盖最多周边半径500米,这里面还要面对至少一家夫妻店的竞争。无人便利店销售的产品如果与我们相同,且价格相仿的时候,无论是便捷还是感情上,夫妻店都更具备优势。而低价的话,由于每个产品的条形发射帖还要带3~5毛钱成本。这样的附加大大的侵蚀了本就非常微薄利润的快消品利润,最后将造成赔本赚吆喝的局面,大部分的便利店目前都采用加盟模式,并宣传超短时间回本,若是卖与便利店相同的产品,那么更无法形成直接竞争。

“这玩意也就是大城市里摆摆样子罢了,便利性和效率上一时半会儿还是没法超过有人小卖店的”杜哥边说着,边打开钱盒子和手机,大致计算这大半天的流水。

“1600多,到晚高峰还能上2500”杜哥喃喃自语,却又按捺不住嘴角一丝喜悦。

一天下来,笔者从这位经营多年夫妻便利店的杜哥身上看到了便利店的迷茫,但又从其乐观的态度上看到了百万计的社区夫妻店的经营之道。

正如杜哥说的,这是一门生意,但更是一门人情。在物品大大发达的今天,快消品类早已经消灭了卖方市场,消费者为王的当下,无人便利店若想进入社区,受制于RFID标签的成本,让无人便利店的价格很难下降;面对与夫妻店的竞争,又缺乏“人情味儿”这一无形纽带的支撑,与夫妻店便利店的正面竞争很难有优势。

离开了杜哥仓买,笔者又转悠了500米内其他五家小便利店,除了一家是连锁之,其余四家无一例外均是夫妻店。而便利店中经营的产品都属于快消品中相对低端的产品。毛利不高,但流转很快,用杜哥的话说,这每一笔赚的,都是数钢镚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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