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暴利下,谁操盘了这场乳铁蛋白涨价潮?

乳铁蛋白事件再次反射出:乳企们在接触到新兴物时嗅到盈利的气味,便开始低头洗地,反复大量的市场教育,让消费者们对其功效深信不疑,甚至四处攀比自己添加的份量有多高。但当乳铁蛋白因为政策、来源等问题开始成为扼喉锁之时,又开始进行大范围声讨。商业暴利催化下,产品生态链如此经不起推敲,也只有不成熟的商业环境才出现

每一个圈层都有着通用的生存法则,那就是弱肉强食。比如在海洋世界里,小鱼群会被大鱼捕食用以裹腹;而在商业中,大企业将小企业吞并用以扩充实力。金字塔顶端的是王者,塔底的终究逃脱不掉被剥削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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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奶粉市场里,谁要是手握资源那就相当于有了话语权,但当这“话筒”演变成为利刺,话语权直接转为生存权,不知道当时力捧话筒金贵的各位,将做何感想?就如最近这疯涨的乳铁蛋白,曾经乳企生产的奶粉以有乳铁蛋白成分为傲,四处进行洗地营销,而当其身价飙升且有价无市的时候,不知这些乳企是否捶胸顿足?

乳铁蛋白的暴涨,是噱头还是事实?

这几年高端奶粉的需求激增,作为奶粉一大卖点的乳铁蛋白原料也一直处于回温状态,甚至一度被传出天价。“目前乳铁蛋白的价格已经接近3万元/千克,是去年价格的10倍,且现在用钱都不一定能买到,已经影响到供应链的问题。”这是多数媒体的报道数据,而且都是由业内人士表述爆料。但到底事实如何?

首先,让我们回顾下乳铁蛋白涨价事件的始末。经了解,本次乳铁蛋白价格暴涨事件的导火索,是从网上经销商传出的辉山奶粉的一则涨价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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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山奶粉涨价通知书

从通知上可见,2018年5月2日,辽宁辉山乳业集团将从2018年6月1日起,将旗下初品、玛瑞这俩全系列的900g装奶粉进行统一调价。经调整后,初品的统一零售价为328元,玛瑞的统一零售价为428元。而上调的原因,该通知内的说法是因为上游原材料的供应商乳铁蛋白的价格从3000元/kg涨至13000元/kg,从而单罐乳铁蛋白成本从5.56元上涨至24.10元。与此同时,国产品牌贝因美旗下粉爱加也传出涨价传闻,据奶粉经销商透露,其接到的贝因美涨价通知内容显示贝因美粉爱加将从18年7月1号起,将门店售价调整为328元,全国统一。

笔者算了一下,如果以玛瑞系列之前的368元售价为例,此次乳铁蛋白涨价18.54元,统一零售价则上涨了60元,这终端涨幅可见不一般。

无独有偶,早前爆出美赞成蓝臻断货事件,便有小道消息传出其极有可能是乳铁蛋白供应不上,后续莱那珂等多家品牌也被传出因乳铁蛋白价格上涨而提价,甚至会出现断货可能,还有几家大品牌表示自己已经签订主要供应链订单,能大舒缓一口气。霎时,乳铁蛋白排位赛变得一触即发,弄得整个奶粉市场是人心惶惶。厂商与经销商们担心因乳铁蛋白原料牵制不得不面对涨价失去渠道甚至市场,而消费者们担心将面对因为厂家断货,要陷入断粮以及重新挑选品牌的危机。网上也是一片热议,有持阴谋论者表示资本在无情收韭菜,国内乳企成为无知的刀下魂,也有扛国家雄起大旗,号召要突破技术桎梏。

可转身,针对此事,辉山乳业相关负责人却对多家媒体表示,辉山涨价只针对给经销商的批发价,并不会影响终端售价,而且涨价原因并非是乳铁蛋白价格上涨,是成本提升所致。

除此之外,作为莱那珂研发者亦是生厂商的塔莱登发出声明通告,明确表示莱那珂奶粉有着专供的乳铁蛋白生产线,只有在满足该品牌需求后,才会将多余的乳铁蛋白对外出售,因此莱那珂并未公布涨价信息更不会出现“断炊”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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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莱登实验室声明

为进一步确定目前乳铁蛋白的售价,母婴前沿记者日前特地连线据称是国内首家乳铁蛋白生产厂商的产品咨询负责人。据该负责人所述,其公司乳铁蛋白于前几年开始申报,但是因为国家没有完善的乳铁蛋白制度、标准等客观原因,一直到今年3月份才正式下发批文进行投产。目前,该公司供婴幼儿配方奶粉使用的高纯度乳铁蛋白售价为8500元/千克,主要供货地区为东北和杭州,已处于供不应求的现象,公司正在准备扩产,但是订单已经明确排至明年4-5月份。当然这个只是官方报价,鉴于中国商人的一贯作风,量大从优,想必这个价钱还有再谈的可能。

那么这3万/千克的报价到底是出于哪里?就此,母婴前沿四方取证调查到,该3万的售价出自于广州一家公司,而且没有现货需要预定。该位知情人还告知,笔者采访的国内这家乳铁蛋白的提取源头、生产产能还存在质疑。

虽然国内这家乳铁蛋白生产商的情况还待核确,但这也不禁让人怀疑是否有第三方在背后操控,故意渲染乳铁蛋白热抢氛围从而提价亦或者将含有乳铁蛋白的配方奶粉抬升到另一个高度?毕竟都不是现货,报价只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乳铁资源收紧,唱兴者亦唱衰

但正所谓世上所有事情并不是空穴来风,从上述中我们不难看出,乳铁蛋白的供不应求的现象确实存在。

特别是在奶粉新政后,为从同质化严重的奶粉市场里脱颖而出,很多走高端路线的奶粉品牌,都保留了乳铁蛋白的配方成分,并乐此不疲地宣扬乳铁蛋白的提升免疫力功效,成为一大卖点,甚至乳铁蛋白一度成为高端品牌的名片,高度得到消费者们认同,这也导致国内乳铁蛋白需求量骤然提升。

可是2017年7月实施的食品安全国家新标准《食品营养强化剂乳铁蛋白》GB1903.17—2016,对乳铁蛋白的理化指标进行了修改,其中将乳铁蛋白纯度从90%提升至95%。这点没有预兆的纯度提升,卡死了很多乳铁蛋白供应商,即便从90%到95%,只是5个点的提升。

据恒天然证实,过去大部分生产商的乳铁蛋白的纯度只达到90%的标准,目前只有很少的供应商能达到95%的标准,因此市场供不应求才使得近期乳铁蛋白的国际价格上涨。

那作为本次风暴的中心乳铁蛋白(lactoferrin,LF)到底是何物?引得奶商们如此疯狂?

根据百科释义,乳铁蛋白是乳汁中一种重要的非血红素铁结合糖蛋白,1939年在分离乳清蛋白时得到一种红色蛋白,直至1959年Groves用色谱得到纯的红色物质后,才确认这种红色物质是一种与铁结合的糖蛋白,称之为乳铁蛋白。乳铁蛋白不仅参与铁的转运,而且具有广谱抗菌、抗氧化、抗癌、调节免疫系统等强大生物功能,被认为是一种新型抗菌、抗癌药物和极具开发潜力的食品和饲料添加剂。

受制于技术以及产能原因,中国乳铁蛋白主要还是依赖于国外进口,占据了98%。据市场调研资料显示,国际上生产乳铁蛋白的供应商总数不多,全球大致有几大供应商:荷兰的FrieslandCampina DMV;澳洲的迈高和百嘉奶酪集团旗下的Bega Bionutrients;新西兰的Westland、恒天然和新莱特;美国的Metagenics、Ingredia SA、MP Biomedicals等。

要说起乳铁蛋白的兴起,那还是在2012年左右,由于国家“牛初乳”的禁令,保健市场的替代品空缺,乳铁蛋白的价格直接高至每千克价格约6-7000元,但是在2015-2016年左右,由于市场供过于求,乳铁的每千克价格跌至2000元左右。Tatua的首席执行官Paul McGilvary在2016年曾表示,由于需求跟不上供应增加,乳铁蛋白的价格已经从两年前的每公斤600美元(约合人民币3834元)下跌至只有这一价格的约1/3。正是这跌断的价格,使得不少乳铁蛋白生产商退出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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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洗牌后的乳铁蛋白的市场教育成功,加上国家新标准的实施,使得乳铁蛋白出现僧多粥少的现象。于是,多数小品牌企业还打上擦边球,宣扬乳清蛋白粉里面含有乳铁蛋白。因为据公开资料显示,天然乳清蛋白中含有乳铁蛋白、免疫球蛋白、乳白蛋白等活性成分。可事实上呢?中国农业大学食品科学与营养工程学院副教授朱毅认为,乳清蛋白与乳铁蛋白的提取工艺不同。乳清蛋白在历经分离、提纯等工艺后,其中含有的乳铁蛋白活性将会大大损耗,因此宣称乳清蛋白粉中的乳铁蛋白功效“纯属忽悠”。

另外据媒体报道,新西兰最大的乳铁蛋白生产工厂Westland公司相关负责人曾表示,普通浓缩乳清蛋白中的确含有一些乳铁蛋白,但是含量很少且不稳定。普通的进口乳清蛋白在干燥之前就已被提取了乳铁蛋白,即使未被提取,喷雾干燥也使其失去了活性。

于是在政策出台后,国内言论便四起,对此标准表示质疑。早前,便有国内最早且一直研究乳铁蛋白的行业专家,原黑龙江省乳品工业研究所高级工程师的郦韬珉发文称:添加乳铁蛋白的婴儿奶粉对食用不到人乳的婴儿在最初3个月是有明显效果的,而对6个月以上的效果观查没有在相应文献中发现。可以说国家标准制定人员在没有弄清LF和LTF区别的情况下,就被荷兰DMV公司牵着鼻子走,而把乳铁蛋白指标设在≥95.0%的作法,不是对中国孩子的健康负责(相反是为国外公司及中国代理商负责)。

对于此言论,有知情人表示,世界乳铁蛋白之父“让·保罗·佩罗丹”Perraudin博士对这个问题已有专门的论文,目前已经通过专家论证,预计今年将在东北农大的校报上发表。希望博士的文章届时能为我们释疑。

而对于乳企们关注的国家是否会更改政策?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特殊食品安全监督管理司于薇处长,在中国婴幼儿配方乳粉市场峰会(第一届)上,在“婴幼儿配方乳粉的注册和监管”的主题分享中表示“不少企业在反应,我们也很重视,也在跟相关部门沟通,初步出台了一个解决方案,会跟大家公布,但这其实值得我们警醒,标准是2016年定的,今年才发现这么多的问题,建议企业要多关注国家标准和监管法规的变化。”

根据于处长的表示来看,乳铁蛋白事宜的解决方案已有,但是从小道消息来看,目前的原则还是倾向于“不降低标准”,这也就是说纯度要求不会从95%回落到90%,具体的方案待公布后我们才可以见到。但无可厚非,乳铁蛋白事件再次反射出,乳企们在接触到新兴物时嗅到盈利的气味,便开始低头洗地,反复大量的市场教育,让消费者们对其功效深信不疑,甚至四处攀比自己添加的份量有多高。但当乳铁蛋白因为政策、来源等问题开始成为扼喉锁之时,又开始进行声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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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问,有多少人在推乳铁蛋白的时候,有问上一句,货源稳定吗?厂商们生产添加入的乳铁蛋白配方奶粉的实际功效真的有进行临床实证并长期追踪反馈吗?相信市场上是有经过大量实际数据论证的品牌,比如2010年上市的莱那珂,但是数量不多。

而回顾近期发生的乳业爆料事件,从纯羊乳清粉到乳铁蛋白,这些基本依靠国外进口的原料都相继出现问题,当然不知道后期还有什么雷爆点在等着各家乳企。不过一次次血淋淋的教训摆在眼前,一次次地告诫着中国市场,若想要长远发展,实现优产,那何不如先排雷?光顾着摆弄噱头,希冀捧出一个卖点作为突围利刃,真不知道最后谁为刀俎,谁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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