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巨头,“接班人”难当

这届“富二代”并不好当。

7月底,苏宁易购发布公告,正式宣布了苏宁易购的新一届董事会名单:原大润发CEO黄明端,由阿里提名,出任新一任董事长,公司总裁则由张近东提名,原苏宁云商总裁任峻出任。而在这张名单中,也赫然出现了张康阳的名字。

苏宁变动以前,张康阳很早就被外界认定为苏宁的接班人,如果债务危机没有发生,这位板上钉钉的“接班人”只待张近东退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接手苏宁。然而,命运给他开了一个玩笑,阿里为苏宁解决债务问题,想要全盘接管公司,还在各个关键岗位上,派出了相应人员介入,让一切变得不再那么确定起来。

接班人不好做,互联网公司这么多年的跌宕起伏已经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而在传统行业,尽管有家族血缘的维系,创一代们想顺利把多年兢兢业业攒下的家业传给下一代,似乎也不那么容易。张康阳、万洪建、朱圣琴、陈晓峰…这届“富二代”并不好当。

接班接班,无班可接

说起陈晓峰,可能知晓的人不多,但说起他的父亲陈峰,海航的人无人不晓。

1993年,海南航空正式开航运营,5月2日,海航第一个航班从海口飞往北京,陈峰亲自客串乘务员,而王健担任值机员,一个台前一个幕后,形成了长达二十多年陈峰主外、王健主内的“双寡头”权力格局。

作为陈峰的儿子,陈晓峰自然自带光环,从2012年进入海航后,他担任的都是管理职务,但好景不长,从2015年开始,海航的权力“天平”倾斜到王健这边,陈峰隐隐有了退出的意味。这时,仅负责海外业务的陈晓峰根本帮不上忙,海航更是无人在意这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关系户”。

与陈晓峰不同,2015年,毕业多年的张康阳还是听话地回到了苏宁,不久,张近东送给了他一份特殊的礼物—国际米兰。过去数年,苏宁进军体育产业颇具野心,尤其在足球产业上的布局最完善,PP体育更将中超、欧洲五大联赛、欧冠等头部足球版权一网打尽。

张近东把苏宁体育最重要的资产给了张康阳,也是委以重任的意思,而且虽然张康阳以国外活动为主,但张近东早已为其铺好了道路。

陈峰也努力在给他的儿子铺路,但是用力过猛,最终把自己搭进去了。这要从王健意外死亡之后说起,2018年王健突然逝世,本来看似要淡出海航的陈峰迎来机会,重掌权力。据悉一次视频会议,一向信佛的陈峰大发脾气,现场飚起了脏话,过去两年被冷落的怨气笼罩着海航的整个管理层。

他一面免掉了王健曾经重用的200多名干部,一面火速把陈晓峰从国外调来,此后陈晓峰在海航的晋升犹如坐火箭般迅速:2018年8月,陈晓峰被任命为海航集团副首席执行官,同一个月内,再被任命为海航集团董事会董事,8个月之后,直接晋升为海航集团总裁。

此时或许是张康阳和陈晓峰的高光时刻,一个在父亲的安排下步步高升,另一个则公开得到了父亲亲自发的特别奖,然而这两位接班人都没意识自己的命运从这个时候已经改写。

2019年,“海航系”接连出现债券违约情况,多家公司通过出让所持公司股权的方式变现,而且海航还在半个月里连续申请贷款,合计80亿元。海航这艘大船,最终因为债务变得到处漏水。与此同时,苏宁的大举扩张也严重影响了公司的现金流,张近东不得已用发债的方式改善现金流,为以后的债务违约埋下了伏笔。

年轻的张康阳或许曾经想要重振苏宁,通过接手苏宁小店探索新零售之路,但阿里入主后管理层暗潮汹涌,他的处境变得尴尬。而陈晓峰呢?一个不懂管理和航空业务的“富二代”,一下子被抬上高位,才不配位,别说挽救海航了,众怒都平息不了。

如今海航破产重组,苏宁债务缠身,接班或已成泡影。

创一代无能为力,创二代负重前行

去年疫情突发,重挫了诸多行业,尤其是疫情蔓延到全球,至今很多国家的疫情仍没有得到有效控制,行业也无法恢复到疫情以前。比如肉类养殖及加工,去年美国农业部就预测,美国猪肉总产量可能出现2014年来的首次下滑,牛肉产量也将出现2015年以来首次下降。

受影响的不只是美国各大肉类加工厂,数据显示,2020年万洲国际在美的屠宰量及猪肉的外部销量均有所下滑,公司整体归母净利润为8.28亿美元,同比下跌43.48%。

万洪建正是万洲国际国际贸易业务的负责人,从1990年起,他作为万洲国际创始人万隆的长子,就已经进入了还未更名为“双汇”的河南省的一家加工厂。直至今年突然被罢免,年过半百的万洪建已经做了长达近30年的双汇“太子”,而万隆迟迟不想“退位”,一次次延期退休年龄。

万隆在整个万洲国际说一不二,且是个出了名的暴脾气,容不得他人忤逆,这其中包括他的儿子们。而万洪建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太子”,对父亲强势的管理风格也早已不满,据报道,一次视频会议上,万洪建直白的表示“美式产品已被市场证实不是正确的方向”,矛头对准了万隆斥巨资收购的史密斯菲尔德。

不过万洪建也没想到自己的父亲会如此“狠心”,矛盾爆发后,他或许是担心同样已经进入公司核心管理层的弟弟取代自己,跑去和万隆理论,没曾想直接换来了罢免公告。

万隆父子的矛盾表面上是意见不合,但很显然疫情冲击下的业务损失激化了新旧两代人的理念冲突。自2014年万洲国际营收增速便大幅放缓,归母净利润也是震荡前行,近来更是连番水逆,先遭遇非洲猪瘟,后有赶上疫情,这一行业着实倒霉。

与万洪建相比,周立宸幸运的多,不仅父亲周建平60岁就退休让位了,而且还没有一个和自己争夺接班人的弟弟,只是,他接管的是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海澜之家。

截至2020年9月末,海澜之家旗下“海澜之家系列”期末直营店总数为432家,新增104家,关闭29家,实际净增75家;加盟店及联营店总计5104家,新开138家,关闭275家,净减少137家。门店减少、经营增速下滑、库存高居不下等等,都是成为压在周立宸身上的重担。

值得一提的是,老周也并未如同他对外透露的那样彻底放心。从海澜之家的股权变动来看,周建平“退位”之时,股权发生变动,变动后周建平、周晏齐、周立宸的持股比例分别为28%、5.9%、27%。

公告之上还直接写明了“如果周建平和周立宸就某一议案无法达成一致时,双方同意应以周建平的意见为准”,换句话说,最大的决策权还在上一辈手中。

家族思维禁锢传统巨头?

在互联网公司中,其实没有“太子”,李明远、李一男、孙宏斌…这些被推崇为“太子”的人,基本上都是在一个公司高速发展时期对公司做出突出贡献的人,而一旦过了这个阶段,创始人和“太子”的矛盾放大,通常以后者惨败而收尾。在这些大佬的眼中,位子可以给,但前提是你不能抢。

传统企业巨头往往没有这层顾虑,他们千方百计地想把位子“传”给子女,以保证自己家族对公司的长久掌控。

2007年春晚,汇源集团朱新礼身旁的一位白衣少女一度上镜十余次,引起外界纷纷猜测,很多人以为这是朱新礼的女儿朱圣琴,尽管后来被她否认,可媒体对她的关注度大大提升。在儿子朱胜华离开自家公司之后,已经在公司呆了十年之久的朱圣琴被看作汇源的接班人。

只是,随后两年汇源迎来艰难时刻,朱新礼深感压力,对外直言“不会刻意要求儿女必须接班,因为领导一个几万人的企业压力非常大”,不过没过多久,他又开始有意培养自己的女婿高勇。高勇在娶了朱圣琴后,很快就成为汇源集团的核心成员,但这个女婿不争气,被爆出利用广告业务牟取巨额利润,黯然离场。

汇源集团是典型的家族企业,朱新礼的弟弟、侄子、女儿女婿都身居高位,而如今这一国民品牌破产重组,和家族式的管理脱不开关系。

朱新礼曾经在采访中称汇源并非家族企业,可找几个职业经理人并不能掩饰公司管理层被朱氏家族掌管的事实。海航则相反,海航绝非家族企业,可陈峰偏偏想把海航往家族企业的路上引。

在一封《员工致陈峰的个人思想汇报》的邮件中,一位海航员工直言不讳,他写道:“海航不是国企却胜似国企。我认为最大问题不是债务问题,也不是决策问题,而是豢养了不少青年官僚,沾染满身国企富贵病”。这些青年官僚,为首的就是陈晓峰。陈晓峰走马上任后,在海航资金紧张的情况下,大肆购买豪车等奢侈品,狠狠地坑了他爹一把。

当然,这件事最致命的地方在于陈晓峰的上位意味着海航完全变成了一个子承父业的家族企业,这彻底导致了人心的涣散。一代传奇人物居然会犯下这种错误,令人唏嘘不已。

传统企业的发展和成长,为初代创始人们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荣誉以及难以企及的地位,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行业巨头进入了新一轮的交接高潮。只是,不管接班人是否有能力、是否有远见、是否能当此重任而强行子承父业,搞家族管理,这或许是很多传统企业动荡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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