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风口上起飞，也就决定了会在风停时跌落。
撰文|圈圈
出品|产业家
“0元起拍，拍多少卖多少”。
这是潘石屹首次将房源在网络上公开拍卖时承诺的一句话。
2011年，当时潘石屹旗下的银河SOHO正在销售期，这时的他正在为寻找全新的营销推广方法发愁着。
结果在海南博鳌的一次财经会议上，他遇见了一个人——周忻，这时候的周忻正在酝酿网上售楼处，就将此计划说给了潘石屹。
一个月后，潘石屹就把包括银河SOHO和望京SOHO两个项目的11套房源都放在新浪乐居搭建的互联网平台上进行公开网络拍卖。
这一年房地产真正和互联网接轨。
一直以来，在消费互联网大行其道下，传统“衣食行”早已被颠覆，购物可以用淘宝、京东，外卖可以用美团、饿了么，出行可以用滴滴等打车软件。
只有“住”这一块，似乎一直离互联网挺远的。
毕竟房地产属于大宗消费，再加上中国人对买房子的特殊和谨慎情感，买房首先需要实地看房，做到心中有数。
那时没有人想过去利用互联网。
因而潘石屹当年的这一举措，直接打响了房产电商第一枪。随后万科、恒大、淘宝等一线开发商和互联网企业纷纷加入这场潮流中。
自此开始，房地产的大V开始做自己的IP，走上了探索房地产互联化的道路，在此之中，最为亮眼的是来自深圳南山区的一家公司。
它就是房多多。
一
“画皮”真身：风口下入局
彼时，国内的房地产互联网模式没有前车之鉴，企业们只能靠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以互联网电商平台为基础的房多多成立于2011年10月，其背后创始人是扎根房地产行业的段毅。
段毅曾经到美国专门学习打造房地产电商平台, 创业时就选择了从事房地产服务行业，而非当时大热的房地产开发。拿他自己的话来说，没有选择做房地产开发，是因为想办法做一些用辛苦付出去匹配更大价值的事，所以选择做一个创新的服务经纪人平台。
房多多最初走的是B2B路线，以新房交易为主，从开发商那拿项目，然后分给中介公司销售，也就是中介的中介。
当时房多多主要通过万科这类的大开发商拿到房源，因此在房源业务这块是不用愁，这也是房多多能快速发展起来的原因之一。
对传统的房地产销售渠道进行整合的基础上，房多多成功打通了中介资源，包括经纪人身后有购房需求的庞大群体，为后来建立房产经纪数据库打下了根基。
清晰的定位，再借助当时“互联网+”的东风，房多多在创立第二年就获得德迅投资的600万人民币天使轮，短短三年就宣称年交易额破2000亿，这使得房多多成为当时风头正劲的房产互联网公司之一。
当时房地产正风靡O2O概念，创业者和投资人扎堆进入，出现狂热的O2O“百团大战”。
2014年，房多多拿到嘉御基金、光速资本和鼎辉投资的5250万美元B轮融资后，就着手追赶O2O的风口。
房多多线上打造房商O2O大平台，提供包括资源平台、技术平台、服务平台在内的免费开放性平台，希望通过技术平台整合地产经纪公司和经纪人，线下则进行地推经纪人队伍的疯狂扩张。
但那时一系列的调控政策让房地产市场“下行”，为寻找新的收入增长点，房多多看中了房产金融赛道。
2015年，经营陷入停滞的多伦股份高调更名为“匹凸匹”，宣布要做“中国首家互联网金融上市公司”后，便迎来两个涨停板。虽然如今成了一个笑谈，在当年却是给众多深陷发展迷茫期的房地产互联网公司打开了个“城墙口”。
同年7月，房多多获得了方源资本2.23亿美元的巨额C轮投资后，就宣布进军房产金融。房多多CEO段毅曾表示，要用“阿里巴巴模式”改变房地产，打造一个囊括“淘宝、天猫、支付宝、余额宝”等元素的“生态圈”。
为此，房多多与电建地产进行合作，仅半年时间,推出多款房产理财产品:预约房源工具“多多惠”、首付贷款产品“多多贷”、P2P理财产品“房多多理财”、提供众筹购房选项“多众筹”以及“多多钱包”等。
但这种贷款的运营模式一开始就存在问题，甚至一度被认为将沦为投资者短期加杠杆的炒房工具。在2016年，住建部、发改委等七部委联合发布的一纸文件，禁止中介机构提供或与其他机构合作提供首付贷等违法违规的金融产品和服务，使得房多多进军房地产金融之路戛然而止。
后来，房多多也尝试发力二手房，提出过“去中介化”，打算通过“直买直卖”，绕过中介，让买卖双方自行交易，自己则从中收取2999元的服务费和“0.3％×房价”的交易保障费。但事实证明，对于具有低频高额、注重服务以及交易流程繁琐特点的二手房交易而言，O2O模式并不适用，很难回收成本。
于是当O2O的潮水褪去，房多多难以承受O2O地推大军每年数亿元的高额人力成本，结局是通过大规模裁员收场，没能成功上岸。
“直买直卖”的教训是惨痛的，段毅曾坦言，“用三年时间，花三亿买了个教训。”
那几年，房多多在风口上起飞，也在风停时跌落。
二
SaaS的真伪命题
2019年11月，房多多在纽约纳斯达克上市敲钟的时候，给自己披了一张 “产业互联网SaaS第一股”的皮。
所谓SaaS是作为一种完全创新的软件应用模式，它改变了传统的服务运营模式。是一种将自己的应用软件统一部署在自己的服务器上，根据客户的需求有目的性的为其提供服务的模式。
虽然皮是画出来的，让人一眼瞧见其中的真伪。
比如，公司的营收构成往往能撕破伪装的假面。
从房多多的营收来看，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来自交易的基本佣金收入，佣金收入主要指平台上经纪人闭环交易完成订单的提佣，另一类则是创新计划和其他增值服务收入，房多多的SaaS工具以及解决方案收入正是归结到这一类中。
但以2019年上半年为例，房多多佣金分成和增值服务收入分别为567亿和0.67亿，增值服务收入占比还不足1%
从这个角度来说，房多多更像是房产经纪网络平台，而非SaaS公司。
再比如，自称“产业互联网SaaS第一股”，房多多旗下的“多多卖房”、“多多云销”这类SaaS软件，未曾在软件排行榜里拥有姓名。
新浪乐居曾经在2019年5月份统计的2019年好用房产中介管理软件排行榜中，房多多并没有出现在12款软件里。而在市场经济网2019年8月份发布的“2019年房产SaaS软件排行”中，房多多旗下的“多多卖房”、“多多云销”也并未出现在前十名软件排行榜里。
因此，说房多多只是一家伪SaaS公司也丝毫不为过。
但是有时候，自造概念远比同行认同来得轻松。
论实力，房多多在同行里并非霸主。
链家旗下的贝壳找房，在链家的支持下发展迅速。
贝壳方面在成立两周年发布会上披露，截至2020年4月23日，贝壳找房已进驻全国110个城市，入驻合作新经纪品牌超过250个，连接经纪门店超过4万家，服务超过37万经纪人。
虽然贝壳找房还未上市，但是贝壳找房（包括链家）已经完成了八轮融资，股东既有鼎辉、经纬、红杉等风投，也有百度、腾讯等互联网巨头，还有万科、融创这样的一线房企，总融资额已超百亿人民币。在去年十一月完成D+ 轮融资时，其估值已达到140亿美元。
安居客则是背靠58同城，早在行业内就率先打造新房置业顾问移动智能营销平台——微聊客。
根据58同城财报显示，2019年58同城、安居客已经为房产经纪公司、经纪人提供超过2亿元的流量赋能，新房业务已经覆盖640个城市，占据多个城市市场份额超过50%，与全国百强房地产商建立了合作关系。
极光大数据在发布的《2020年房产经纪行业和购房市场洞察报告》显示，安居客APP安装渗透率达2.94%，月均DAU达419.6万，活跃用户量第一，第二是贝壳找房。
对比房多多的财报，截至2020年3月31日，虽然房多多平台上的活跃经纪商户数同比增长42.8%，也只是超21.8万。
似乎在同行里，房多多并不能排上名次。
然而房多多能率先上市，正是因为房多多提出的项目计划，正好满足了资本市场对房地产与互联网结合的平台公司的发展期待。
近几年，腾讯提出的产业互联网概念盛行。
嘉御基金创始合伙人卫哲曾表示，中国现在进入了存量时代，To B产业互联网的黄金时代来了。
马化腾也曾在朋友圈提到，SaaS则是产业互联网的趋势。
加上近几年在美股市场涌现出一系列SaaS独角兽公司。仅2019年上半年，就有Zoom、Slack和CrowdStrike三家SaaS公司上市，极受资本青睐。
一时间掀起一股SaaS高潮。
房多多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时候，就明确提出以产业互联网思维进军SaaS领域，为房地产交易市场赋能，并宣称现在的定位是“专业服务经纪商”，重新做起用互联网服务房产经纪商的生意，为二手房经纪人提供各方面的资源联动，增加效能。
而同行中的竞争对手，比如链家、房天下、安居客等，还依然定义在“大型的房地产中介公司”上。
很显然，不管是真是伪，房多多似乎找到了一条不错的路。
三
画皮难画骨，困局依旧
不过，房多多仍然面临很大的压力。
房多多曾经表示，想通过免费SaaS基础设施吸引和留住更多经纪商户，进一步挖掘房地产交易资源和数据，通过持续的增值服务优化收入结构，并吸纳培养更多优秀人才等。
但事实上，房多多的打法依旧是，利用线上渠道及各类金融产品发动客户召集，线下经纪人服务团队的资源，把传统的房地产销售渠道整合。
这是房多多隐藏在“产业互联网SaaS第一股”皮下的本质。
而要维持“产业互联网SaaS第一股”的面具，房多多需要支付的成本很高。
产业互联网本就是一个前期投入高、回报周期长的模式，而要成为SaaS服务商，需要面对SaaS的开发周期长、资金消耗大等挑战，成本压力不仅包括研发，还有市场推广方面支出。
光2019年，房多多的产品研发服务费用已经从5350万元增长到5.06亿元，成本支出占了总成本的56%。
一般来讲，SaaS公司一般都是先收费再提供服务。
但由于国内的SaaS风潮起步晚，市场对知识产权尊重程度较低，消费者的付费习惯尚未形成，因而目前国内的SaaS公司很难完成收支平衡。
单从房多多为经纪人提供的SaaS产品叫做“多多卖房”软件来说，这款软件本质是帮助经纪商户把生意搬上网，为每一个商户提供“个人名片”的网店，经纪商户可以在APP、PC和小程序多端开展实时作业。最初售卖的价格是399元，然后99元。
现在则是仅仅提供免费服务。
于是房多多面临这样的困局：增值服务的营收只占1%，但成本支出却占总成本的相当大部分。
事实上，要想做企业服务，自身得要有造血能力。
对于房地产经纪来说，造血的关键就在于房产互联网的基础设施建设。近期，房多多还与中国农业银行青岛李沧支行在青岛就居住服务产业联合金融服务签署了合作协议，利用科技金融试水房产交易服务市场。
显然，房多多的“画皮”故事仍在继续。
